春去复秋来，不知不觉已经将尽一年，在金黄尚未褪去的时节，老妇将书生唤到当初两人相见之处，交予他一只锦盒和数卷经书，与他道：“一年之期将至，你我缘分亦到此，盒内所盛乃是九品仙丹中的云光石流飞丹，服之即可精气化液，成就仙人之道，此是你的福分，此外另有数卷经书需委托你交予魏家小姐，希望你莫要推辞，你与魏莺莺本应有一段良缘，然而天意难测，此中经书交托完毕后你与她的缘分亦尽，放弃执念成就仙道，亦或沉沦情孽身死魂灭，个中取舍你当自知。”
书生接过锦盒和经书，郑重的向老妇行了师礼。
老妇点头，然后牵着女孩的手道：“旋儿，我们走吧！”
书生眼前一花，桃花盛景不在，望着周围陌生的景色，恍惚间又回到了一年前。
说什么天意难测，我偏要逆天而行。
他攥紧手中的锦盒，转身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……
张生骤然睁眼，梦境中历历再现的记忆挥之不去，他明明已经是仙人境界，却有股寒冷生出，就像当年站在城门外被寒风吹过的感觉。
他从怀中取出一卷经书，《紫度炎光》，这是当年老妇托他交给魏莺莺的数卷经书之一。
张生挥散心中的阴霾，踱步走出道观，踩着玉笛来到一处飞瀑，峭壁旁边，一女子流仙飞裙，望涧抚琴。
沉实的按音自下而上、又自上而下，交替回旋，犹如激流在千姿百态的奇峰异石之间冲撞，俄而，激流又化作清澈泉水，涓涓细流，时急时缓……
“师弟，师姐这曲《碧涧流泉》奏得如何？”
“尚不及师傅火候和心境。”
铮！女子手中琴弦一拨，峭壁上顿时被削落一片山石，扑索索地掉入山涧。
“你此次境界掉了一截，不去找处灵地固本培元修复残体，跑来这里聒噪师姐？”
张生见女子蛮不讲理，皱眉道：“师姐，可是有人惹恼了你，你平日不是在碧玉湖修炼么。”
铮——数道琴音按下，涧下山泉炸出数十米高的浪花，连带山石滚动。
女子悠然道：“湖里发现只该死的耗子。”手中琴弦拨弄，琴声激越，隐有金戈铁马袭来，杀气腾腾！
“师姐打算如何处置魏莺莺？”
“师弟，魏莺莺的事已经与你无关，你再插手只会祸害你自己，伤还没好就忘了自己的境界毁于何人之手吗，你当初为何不听师傅的劝告，反将师傅转赠魏莺莺的经书私自留下。”
“师姐，你不也私自下山吗”张生看着眼前的女子，将她的身影与当年牵着老妇撒娇的小女孩重合起来，接着问道：“师傅亦知道此事？”
“师傅当然知道，要不当初也不会给你两个选择，是你执迷不悟罢了，经书你留下也没用，是她的终究会回到她手里，谁都夺不走。如今细细回想，我之所以能下山亦或是师傅有意放纵，便是要我将此话转告于你，望你不要再自误，免得受劫身死。”
*****
道观外耸天的大树，高高的树桠上，白木与谢集羽晃荡着双腿看着远处出入的道士和工匠农夫。
两人穿着从附近道观女庵“借来”的道袍，白木嘴里塞了一把银杏果，边嚼边道：“这里应该就是那伙盗贼的据点，他们倒也聪明，借着道观被毁乔装成工匠农夫混进来，搞不好道观被毁的事与他们也有关。”
谢集羽从他手中抢过剩余的果子，慢慢咬道：“观里的道士不查他们身份的吗？”
“道士匪徒，沆瀣一气。”
谢集羽笑道：“你这不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。”她记得白木常以道士自诩。
白木将她抓离树桠，箍着她双胁软肉吊挂空中作势扔下，她衣下无物，山风自她袍下贯入，顿时弄得她羞臊异常，白木笑嘻嘻地将发僵的她抱回来。
“你那有没有烧起来特别厉害的东西，我去给他们再添把火。”
谢集羽本恼他戏弄，听他要放火，兴奋道：“放火很危险的！伤着无辜怎么办，伤着花花草草也不好，若是莺莺在里面……”她嘴上担心，眼中却满是期待。
白木差点忘了她本质就是个纵火狂，遂道：“魏莺莺不可能在里面，妙法山道观和女庵太多，一间间找得到什么时候，我们给他们添把火，闹上一番，他们自然会带我们去该去的地方……”
谢集羽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掏出拳头粗的珠子，笑眯眯道：“这是雷火珠，几颗就能将下面那片道观全炸飞！”白木白她一眼。
她见白木不喜欢，又拿出一把羽毛编织的扇子，噘嘴道：“这是五火七禽扇·仿，内蕴五火，织七翎羽，一扇子下去，这妙法山能变成火焰山！”
五火七禽扇·仿是什么滑稽的名字？白木摇头。
“要不这个，四弦按地、水、火、风排列，拨动弦声，风火齐至……”谢集羽掌中现出一只玉琵琶。
“还有青云剑……”谢集羽接连又取出好几件宝物。
……
白木见谢集羽如数家珍般拿出各种流光溢彩的宝物，没好气道：“按你所说，这些宝物随便拿一件出来，我们也不至于差点被张生干掉，莫非都是假货？”
谢集羽嚷道：“当然都是真的，只是……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你用不了？”
谢集羽不好意思的点头。
白木一跃而下，寻思还是用普通的方法点火算了。
“哼！”谢集羽将手中剩下的银杏果朝白木砸去，忽然身下一轻，连带整根树桠往地上掉去，谢集羽欲腾身飞起，却发现用不了玄气，她顿时吓得花颜失色，但白木已经不见踪影，眼见就要摔成肉糜，她闭上眼睛心生绝望之际，身体一紧被人抱住，闻着熟悉的气息，她抱着拥她入怀的男子嚎啕大哭，然后粉拳猛锤他胸膛……
待少女停止哭泣，白木举手亮到眼前，张开五指，感受指间的润意，似笑非笑的盯着脸蛋早已红透的少女。
少女嗫嚅道：“我只是……”她再也说不下去。
白木凑到她耳边轻轻呵气：“只是什么？”少女红唇咬得发白，白木轻笑，双手执意托着她飞入密林中……
淅淅沥沥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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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含嗔酥倚羞作怒，玉露晨滴缓似疾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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